回家的路上雨越下越大,雨刷器拼命摆动也赶不上雨水冲刷的速度。
手机在副驾驶座上震动,是老K发来的新身份资料。
我瞥了眼,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神——
他竟然安排我一个枪林弹雨里长大的去哄一群小屁孩?
“唉,也行,就这样吧。”
我怪笑了声,伸手准备去拿手机。
不想刺目的远光灯竟突然从后视镜里直射过来。
我猛打方向盘,却已经来不及——
“砰!”
巨大的撞击声中,我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。
安全气囊重重砸在脸上,血腥味瞬间充满口腔。
车子在马路中间旋转了好几圈,最后狠狠撞上护栏。
意识模糊间,我听见有人在喊:“出车祸了,快叫救护车!”
……
再次醒来时,满眼都是刺目的白。
阿杰趴在病床边,见我醒了立刻跳起来:
“城哥!你吓死我们了!”
“医生说你断了三根肋骨,差点戳到肺……”
我动了动手指,哑着嗓子开口:“谁干的?”
“老刀的人。”阿杰咬牙切齿,“那帮孙子知道你和祁总天天在一起,专门挑了这时候……”
我闭上眼睛。
老刀是我们最大的对家,上个月刚端了他两个窝点。
我还以为能灭灭他们的气焰,没想到反倒寻仇寻到我身上了。
“给祁总打电话了吗?”
阿杰表情一僵:“打、打了……”
我看着他闪烁的眼神,突然明白了什么:
“她怎么说?”
“祁总她……”
阿杰支支吾吾,最后在我眼神的威慑下还是开了口:
“她说,唐宋今天淋雨有点感冒,在照顾他,脱不开身……还说……”
“还说什么?”
阿杰目光躲闪:“还说……人还没死就别去找她。”
病房内突然很安静,能听到吊瓶里的液体滴答滴答的声音。
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,突然笑了。
多讽刺啊,五年前她为了救我单枪匹马杀进敌营。
现在她为了另一个人连踏进医院看我一眼都不想。
“城哥你别多想,祁总肯定是……”
“手机给我。”
阿杰犹豫着递过手机。
我直接拨通了老K的电话:“就明晚,帮我准备好。”
挂断电话,我拔掉手背上的针头。
阿杰慌了:“城哥你干什么?医生说你还要观察……”
“让开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我说让开!”
阿杰被我吼得一愣。
我撑着床沿站起来,每呼吸一次都像有刀子在割肺。
但再疼也比不上胸口那个血淋淋的窟窿——
那里曾经装着祁茉白,现在什么都不剩了。
走出医院时,夜雨还没停。
我站在屋檐下,看着雨水在地面汇成细流。
十年前那个雨夜,祁茉白就是踩着这样的水洼走向我,对我伸出手……
我拉高衣领,走进雨中,一脚踏碎了水洼中的光影。
身后医院的光亮越来越远,就像我和祁茉白的距离,终于走到了尽头。
手机又响了,是祁茉白的专属铃声。
我掏出来看了一眼,直接扔进了路边的下水道。
“咚”的一声,十年恩怨,就此沉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