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好好,公主您终于想通了!”
素月看着自己护着长大的小公主被蹉跎成如今模样,心痛不已,也跟着红了双眼。
“陛下早就说过,镇北王非你良配。若非公主执着,哪里会吃这些苦头。不过幸好,公主醒悟及时。待您回京,让陛下亲自替您物色一位好驸马,届时在京都有陛下撑腰,绝不会再让公主您受半点委屈。”
这番话让婉宁本就红肿的眼睛又一次溢满了泪水。
前世她来北疆之前,父皇也这样劝过自己。
可她非但不听,还在宫门前跪地求来恩典,跑到北疆蹉跎了一生。
至死都没再见到她父皇一面。
赵婉宁攥紧了手,扯出一抹笑。
“是我从前不懂事,让父皇担忧,往后再也不会了。”
往后,她不会再执着萧聿城。
也再不敢了……
从医馆出来后,婉宁又乘着马车回到军营。
她在军营里的身份是登记在册的,断不能就这样跟着素月回京。
即便要离开北疆,也得把手上的事情都处理好,将伤患都处置妥当。
此外,还有一桩边关要事需告知父皇。
婉宁信得过的人只有素月,是以她提笔一封,让素月立刻带回京。
她只需再等一等。
等爱她的人来接她……回家。
想到自己很快就能离开,婉宁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,终于露出一道浅浅的笑容。
可当她掀开营帐的帘子走入,正好就与坐在其中的男人撞了个正着。
萧聿城披着中衣,露出有一道伤痕的腹部,视线往上,便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迹。
上辈子被萧聿城欺凌过无数次的婉宁自然知晓那是什么。
她脸上的笑容凝固,迅速挪开视线:“你怎么会在我的营帐?”
萧聿城眯了眯眸,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,目光最后落在她泛红微肿的眼眶上。
他凉凉嗤了声,“宁小大夫作为本王的军医,本王受了伤,来找你包扎不是再正常不过?”
婉宁闻言蹙眉。
她作为萧聿城的军医,包扎这种事情自然常有。
但往日都是把她唤去主帅营帐,鲜少有萧聿城来她这里的时候。
不过婉宁到底什么都没有问,只默默地拿出药箱,过来替萧聿城换药。
男人腰腹被细作划了一刀,血肉模糊,加上昨晚他用力过猛,此刻伤口又添了几分狰狞,沾血的绷带取下后,显得十分可怖。
放在婉宁刚到军营时,定会被吓得手抖落泪。
但如今,她再无半点胆怯。
金疮药洒在伤口上时,萧聿城又冷声开了嗓:“昨夜发生的事情,想来宁小大夫也听说了。本王已经传下去,不日将迎娶浅吟。你既还在军中,从前那种荒唐的话,不要再说。”
婉宁垂眸,平静回复:“我知道了,小皇叔。”
小皇叔三个字出来的一瞬间,听得萧聿城格外的不习惯。
他低眸深深看了一眼跟前的小姑娘。
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了。
只记得在京都时,小公主总喜欢赖在镇北王府,甜甜地喊他‘小皇叔’。
到后来,她有了别的心思,对他便是各种称呼,总归不肯再叫那句皇叔。
他皱了皱眉,正要开口,营帐的帘子又被掀开,将他们之间诡异的平静打破。
“阿城,我行李已经搬来了,你和宁小大夫说了没有?”
萧聿城回神,立刻将婉宁推开,起身朝姜浅吟走去,“不是让你好好休息,一会儿我差人去搬吗?”
温柔的话音落下,扭头看向被推跪在地上的婉宁时,嗓音顿时冷厉。
“你这间营帐离主帅营帐最近,往后就让浅吟住这里,立刻把你的东西收拾出来,搬到军医营帐那边去。”
姜浅吟靠在萧聿城怀里,软着嗓音道:“阿城,这样会不会不太好?宁小大夫都在这里待了快三年……要不,我还是住原来的营帐吧。”
她说着就要离开,却被萧聿城勾住细腰。
“往后你就是镇北王妃,想住哪里就住哪里。若非你我还未成婚,本王就要让你搬到主帅营帐的。”
他温声安抚完姜浅吟,才施舍婉宁一个冰凉的目光。
“至于宁小大夫,总归要习惯自己的身份。”
赵婉宁这才明白过来,萧聿城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让她认清,他心里永远不会有她的位置。
是为了让她滚远点,让心上人离他近些。
她压下满口苦涩,拍了拍衣衫起身,“我现在就收拾东西,立刻搬走。”
反正很快,她就要离开。
回到京都,回到父皇身边。
她会离开北疆,永远不会再踏足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