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刚说完，邻居的脸色都变了。

尤其是李婶，她看着慌乱的我娘，一把把我搂进了怀里。

我娘讪讪的，忙不迭解释，“哪能呢，丫头前两天不是撞上野狼了吗，可能是让吓着了，她牛爹还救了她一命呢。”

一提这事儿，我心里忽然一阵发冷。

我也是刚才看到那道影子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的。

老牛老实走在我身后时，影子是竖长的。

当时那个影子不对。

它当时是直立起来跟在我身后走的，要不是突然来了个野狼，我早就被它吃了！

它赶走野狼不是为了救我的命，是护食！

我哽咽着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，我娘立刻急眼了，“死丫头，你敢撒谎？”

“她娘，你先别着急。”算命的瞎子说话了，“这事儿不对劲，先把那牛抓出来看一看，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了。”

我娘脸涨得通红，死死挡在门口不让路，她情绪激动起来了，眼睛瞪得老大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
“想杀它，那就先把我杀了吧！”

我娘说着，哭嚎起来，抄起桌上的菜刀就横在脖子上。

邻居你看我，我看你，面面相觑，谁也不敢再往门里闯了。

算命的瞎子叹着气，“徐静她娘，你不是没听说过祖辈传下来的规矩，牛立起来是要吃人的，不能留啊。”

我娘直愣愣的瞪着眼说，“瞎子哥，我和牛从小长到大，我爹娘死得早，从小衣裳都没有一件，四岁那年冬天，是老牛把我捂在肚子底下我才没冻死过去。”

“我活着，这牛就得活着。”

瞎子叹了一口气，再劝道，“你小时候的事，大家都看在眼里，但是你想没想过，你小时候那牛都多少岁了？你见过能活60多岁的牛吗？”

“牛不能见荤腥，你看静静这手上的伤，是那头牛咬的吧。你咋能叫它睡静静屋里呢？你不怕它半夜把你闺女吃了啊？”

瞎子话音落下，我娘不吭声了，但她还是死死堵住门，谁都不让进去。

李婶悄声问瞎子，“咋办，徐静她娘闹死闹活的，这牛是抓不得了。咱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吃人？”

“我有个计策，一会儿到我家来商量商量。”瞎子轻声说，又摸索着看向我。

“静静啊，先去李婶家里住一夜好不好啊？”

我嗫嚅着说，“那我娘咋办啊，家里就她一个人，那牛要吃她咋办呢？”

瞎子叔叹了一口气，“她娘啊，你看你这丫头多孝顺。把刀放下吧，我们今天不抓牛了，但是你也不能再把这牛放在屋里了。”

我娘立刻笑起来了，赶紧把刀放下来，“行，只要不抓它，咋都行。”

似乎是为了让大家伙安心，我娘亲手把那头老牛从屋里牵出来，在众人的注视下，重新把它关进了牛棚里。

我总觉得这头牛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，它被牵出来时一直低垂着脑袋，不敢抬头看人。

我跟着李婶往外走时，回头看了一眼，正看见老牛把视线落在我身上，巨大的牛眼珠子里一片血红。

我浑身都痛快起来了，脚步轻松的跟着李婶走出了家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