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婶没带着我回她家,而是跟大家伙一起去了瞎子叔家里,商议起该怎么处理老牛。
前几天他们还围着老牛赞不绝口,在我说出那些事之后,才觉得不对劲起来。
“我说那头牛咋能活那么久呢,原来是成精了。”住我家东边的建国叔大声说,“人老成精,这牛老了也成精了,沾了邪气,成邪祟了。”
瞎子叔打断他的话,“别瞎说吓着孩子。这畜生沾了荤腥,是嘴馋了想吃人了。”
李婶搂着我拍了拍,“你这话说得更吓人,要我说,这牛就该趁早杀了吃肉,留着迟早是个祸害。”
建国叔嘿嘿笑,“卖给我也成,”他解释道,“回头拉到城里,大老板乐意要这种上了年头的牛筋牛骨头。”
我举双手赞同,“怎么死都成,它可该死了。”
我把白天的事也讲了一遍,包括老牛在我娘面前装可怜陷害我的事。
我越往下讲,建国叔的脸色越是惨白。
等我说到夜里老牛掀开我的被窝,啃我的脸,建国叔忽然站起来,勉强笑着说,“差点忘了,孩子还在家里呢,我得先回去看看。”
瞎子叔也没留他,而是脸色铁青的问我,“静静,你再想想,那畜生真像人一样站立着走?”
我斩钉截铁道,“是真的,我亲眼看见的。”
瞎子叔脸色更难看了,嘴里喃喃着,“坏了,这牛要成气候了。”
我呆坐着不知道怎么办,头皮一阵一阵发麻。
瞎子叔颤颤巍巍找出来一包耗子药,咬着牙道,“明天趁丫头她娘下地干活,把这药下进食槽里。”
这话一出,顿时像炸了锅,“这药能行吗?万一药不死可咋整?”
“咱们这多人,还能怕一头牛?要我说,抄起锄头冲进去打死算了。”
“牛力气那么大,一下能把你顶死,你敢跟它干?还是瞎子叔的法子靠谱,毒死它。”
“要我说,都拿上刀,咱们一群人一起上,还能怕一头老牛?”
“对,直接打死吧,下毒的话,牛筋牛骨头就卖不出去了,能卖大价钱呢。”
“你咋这么贪!非缺这点钱?嗳,那是建国不,不回家站窗前干啥呢?”
李婶疑惑的站了起来,下一刻却猛然瘫软在地上,吓疯了一样失声尖叫。
一屋子人都惊惶的站了起来,有胆大的正往窗户前凑。我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,浑身都发木了,嘴里像含了一块姜。
我看见那对巨大发红的牛眼了,窗户外面站着的人影不是建国叔,而是那只站立起来的老牛。
它正死死盯着我,嘴大张着,呼哧呼哧喘着气,露出一嘴森冷的牛牙,它的牙好像变得更尖了,像狼牙一样,上面似乎还挂着碎肉和血迹。
它不知道怎么从牛棚里跑出来了。
尾随着我们一路来了瞎子叔家里,不声不响的站在窗户外,像人一样站立起来,偷听我们商量着怎么对付它。
“吓!”凑到窗户边上的勇子叔也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不轻。
恼羞成怒之下胆气大增,风一样冲进瞎子叔家的里屋,抄出来一把猎枪,冲出去就要和这头老牛拼命。
那对巨大的牛眼珠子又恶毒的瞪了我一眼,见势不妙,飞快的溜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