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我没想到,我最后会跟许盈回了家。
更没想到,这事还是她主动提出的。
当时大哥说要把我带回宿舍凑合凑合,等厂里安排。
不想许盈疾言厉色给出理由:
“周建国,你厂里那男工宿舍,让一个小姑娘去凑合?你想什么呢?!”
大哥被她噎得脸一红,讪讪道: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“行了别说了。”
许盈不再看他,径直往前走,只丢给我两个字:
“跟上。”
七拐八绕,我跟着许盈走进一片红砖楼房。
她家在二楼,屋子不大,但收拾得极整齐。
她把包放在门边,似叮嘱又似要求一般一条一条把话说开:
“带你回来不是养闲人的。洗衣做饭,打扫卫生,我没空伺候人,你多少得帮衬点儿。”
“平时我忙得很,看我工作时别吵我。”
“你想去找谁窜亲戚我管不着,只一条,别给我惹麻烦,能做到吗?”
我连连点头,生怕她误会我在迟疑。
上辈子,我从会走路就开始干活了。
砍柴、挑水、洗衣、做饭、伺候病人……
干到胳膊抬不起来,干到心里一片麻木。
跟那些比,跟给一个大二十岁的男人生孩子比,这里已经称得上是天堂。
于是接下来的几天,我就在许盈家里安顿下来。
说是需要我帮忙做家务,但其实她被评为优秀员工,厂里给她配备了不少的高档电器。
洗衣机、慢炖锅……
甚至有些东西连上辈子的我都没见过,因此干起活来并不困难。
许盈话少,表情更少。
她从不夸我,顶多在吃到合口的菜时,会多夹一筷子。
又或是随口评价一句“咸了”、“下次米饭少放点水”。
我俩就这么沉默以对,竟也相处得十分和谐。
某天我把晾好的被子收进来时,许盈提前回来了,手里还拿着一个油纸包。
看到我膝盖上因为跪着擦地沾上的灰,她脚步顿了顿。
随即把油纸包放在桌上——
是几块我从没见过的、黄澄澄的鸡蛋糕。
“在家不用做那么多,没事就出去走走,晒晒太阳。”
“或者去街口新华书店看看,那儿的老板跟我认识,你提我名字把书带走就行了,到时候我去给钱。”
我突然被鸡蛋糕噎得喉头一哽,用力一眨眼,竟有一大颗眼泪滚出来。
吓得我赶紧低头又咽了几口,没让许盈瞧出异样。
“好……谢谢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