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夹起排骨,眼睛发酸。
我妈总是这样,用钝刀子割我,用自苦让我愧疚,用温情让我妥协。
稍微表现出不听从,她就骂我是白眼狼。
她的生活不如意,又改变不了她自己,就想要改变我,让我变成她期待中的样子。
对她来说,我只是个容易控制的,能代替她改变生活现状的,同时又能证明她教育能力强的傀儡而已。
我目光空洞,咀嚼着排骨,却好似吃不出味道。
期末考试,我考了年级第一,全科加起来只差七分满分。
老师们都赞赏我,说我是清北的苗子。
同学们也觉得我好厉害,把我当成天才,管我借卷子欣赏。
我却开心不起来。
因为我妈自上初中就给我立了新规矩。
每丢一分,要挨十个巴掌。
期中期末这种大型考试,至关重要,所以数量翻三倍。
差七分,我要挨两百一十个巴掌。
我战战兢兢回到家,给我妈看成绩单。
我妈很满意:“考得不错,能看出来你努力了,我得奖励你。”
我刚要松口气,就听到她说。
“这次给你抹个零,就打两百下吧。”
第二天,我的脸肿成猪头,眼睛被挤成一条缝,连口罩都戴不上。
同学们都吓坏了。
老师同学围成一圈,关切地问我怎么回事。
我突然哭了。
昨天晚上挨打的时候我没哭,现在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上次被关心是什么时候,我已经不记得了。
可我什么都不能说。
但凡有人想为我打抱不平,他们的人生就会被我妈搞得天翻地覆。
最终,我努力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是我不小心摔的。”
期末考试后的家长会,我妈穿着打了八个补丁的衣服,背着捡垃圾的大麻袋来参加。
麻袋里是矿泉水瓶和纸壳盒子。
她带着满身汗臭味,把麻袋一放,同桌和他家长直接被挤到过道。
但没人有异议,因为她是年级第一的妈妈。
临近结束,老师请她讲话。
我妈抹着眼泪,讲述她这些年为我的付出。
她说她靠捡垃圾供我学习,为了给我做早餐每天只睡三个小时。
她心甘情愿啃馒头,就是为了攒钱给我炖一次排骨。
她更是为了让我能上这所学校,彻底抛去自尊和脸面,四处磕头借钱。
她给我买新衣服贵衣服,自己的衣服破了烂了,补补还能继续穿。
她从来不埋怨生活的不公,只想为了给我争一个前途。
她哭得鼻涕眼泪乱甩,底下的家长学生泪流满面,就连老师都感动地红了眼。
家长会结束后,我妈收了一波瓶子,同时接受了几位家长的捐助。
他们握住我妈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