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边掉落的烛火还亮着,怕被发现,我立刻用手指掐灭了蜡烛,赶紧弯下了腰趴在地上。
所幸,外头一片漆黑。
她老眼昏花,什么也没看见。
那根红烟,好像在哪里见过。
这一整晚,我的脑子里全是刚才看到的画面,翻来覆去,怎么也睡不着了。
直到天亮,门外响起了我爷的声音。
「周花,今天别去铺子了,林家的孙女要来,你先带着她玩一会儿,爷爷等会出门买菜,中午做红烧肉给你们吃!」
我爷推开门,丢给我两只破旧的兔子玩偶。
玩偶上,还留着几划乱糟糟的彩笔痕迹,那是上周孙家来的孙招娣画下的。
「好。」
我收起玩偶。
乖乖坐在院子口,等着林家孙女来玩。
小姑娘远远地朝我跑来,看见了我手里的玩偶,眼睛亮晶晶的。
说来也奇怪。
算了算,这是今年第十二个了。
每个月都会有两三个小孩儿被送到我家院子里来待上半天。
起初,我以为是我爷怕我一个人在家里闷着无聊,特地叫来陪我一块儿玩的。
但后来,这些孩子离开院子之后。
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们了。
厨房里,传来噼噼啪啪的炒菜声,林家孙女蹲在地上,摆弄着手上的兔子玩偶,咯咯咯地笑了起来。
油烟味飘了出来。
我爷嘴里叼烟,用脚踢开了厨房的门,把菜端到了桌子上。
「吃饭咯。」
听见我爷的叫喊,林家孙女高兴极了,连跑带跳地进了大厅。
可愣在原地的我却感到了一丝不安,
因为我知道。
吃完这顿饭,她就会离开。
和之前的孩子一样,悄无声息地消失。
我爷年轻的时候是个猎户。
偶尔,会上山抓些蛇虫蟾蜍回来放在地窖里养着。
今天,他又上山了。
我百无聊赖地趴在铺子门口,看着远处田地里正在犁地的老黄牛。
「你爷又在忙了?」
孙实停在了铺子门口,放上了一张钞票。
我收了钱,就从柜台里抽出了一盒递了过去。
抬头看向他时。
才发现他的脸色红润了不少。
左脸之前长出的脓疮,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。
「孙叔,以后还是少抽点,你身子刚好的吧!」
「不怕,我现在身子好得很呢,连着跑几公里也不带喘!」
他得意地吐了一口烟,哼着歌脚步轻快地走了。
关上铺子回家后。
我爷也已经回来了。
院子里,地窖口的门半敞着。
里头一阵哐当作响,隐隐约约,好像还有低低的啜泣。
我放下背包,没有像往常回来的时候喊我爷一声,而是悄悄靠近地窖的入口,贴着墙,慢慢走了下去。
「安静点,吵的话还得挨一顿打。」
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。
我停了脚步,缩在了门后。
压下了腰,往外探出了半颗脑袋。
「乖乖把这些吃了,七天后,你奶奶的病就能好咯。」
「你是好孩子吧,来,张嘴!」
我爷压低了声音,原本沙哑的烟嗓多了几分怪异和诡谲。
只见那天发现的铁笼子里,躺着一个女娃娃。
正是林家孙女。
而我爷蹲在一旁,手里拿着一个碗。
碗里的东西一片乌黑,上头还飘着几根带毛刺的虫子细腿。
带尖角的棍棒就捆在笼子顶端。
女孩不敢反抗,只能一边哭着,一边含下了我爷递过去的一勺黑水。
等碗里的东西见底了。
我爷心满意足地起身,从一旁的柜子里挑出了一个小巧的黑罐子。
罐子上贴着一块红色的标签,上面写着三个黑色的大字。
「童子烟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