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。
爸妈用一整天的时间把白菜都塞进了腌菜缸里。
由于没计算好,白菜买多了,五口大缸都塞冒了。
压上石头后,里面的水不停往外溢。
加上剥下来的烂菜叶子也没清理。
搞得楼道里一片狼藉。
我下班的时候就听到邻居在骂。
“这谁家啊,腌这么多酸菜,弄得楼道里这么脏!”
“还能有谁家,往年没见有人腌,肯定是新搬来那家呗!”
我捂着脸,一路小跑回了家。
想拿笤帚去打扫,想了想又放下了。
进门。
我妈正一边吃饭,一边跟我爸说。
“我看楼梯边上还能摆几个小坛子,要不明天再腌点萝卜大头菜啥的?”
我爸表示赞同。
“一到冬天菜价就蹭蹭往上涨,不光贵,菜还不好吃。楼道里凉快,萝卜土豆都能放住,明天多买些。”
嫂子到底是细心,这时多问了一句,“买多了,会不会有人偷啊?”
哥哥一拍桌子,轻蔑道,“我看谁敢!敢偷咱家的东西,看老子不敲了他的牙!”
瞧瞧,这给他厉害的。
可我明明记得。
上辈子我身上的臭味顺着门缝弥漫了楼道,有邻居上来砸着门破口大骂时。
哥哥吓得连门都没敢出。
最后还将我扔到小屋里去,用胶带把门全部封住。
我在里面挣扎了几天,又渴又饿,含恨而亡。
爸妈还在商量腌菜的品种。
家里的门却被敲响了。
物业的人提着手电筒,面色严肃地站在门口。
他们拿手电筒在那几口大缸上扫了扫。
说我家在楼道腌菜,占用公共空间,给邻居出行造成不便,已经被人给举报了。
我妈瞬间急了。
“谁告的?邻里邻居的的至于吗?这人怎么这么坏呢?我的菜腌好了他们不也受益吗,酸菜缸就在楼道里,到时候谁想吃就捞一颗,难道我家还能跟他要钱吗?”
我爸也打着哈哈问能不能通融。
我那个满身能耐的哥哥却躲得远远的,一句话都不说了。
物业说通融不了,限期三天,必须把楼道里的东西搬空。
否则就强制清理。
可装满腌菜的大缸特别特别沉,缸上还没有把手。
我们自己挪不动,
最后我爸只好出去找了两个力工把五个缸全都搬进了屋里。
前前后后,一共花了二百五,
五口缸进屋,摆在了南阳台。
家里只有两个卧室,阳台那里原是我的住处。
这样一来,我只好在沙发上睡了。
七十平方的房子显得更小了。
我妈气得肺都快炸了,用白菜心蘸了酱塞进嘴里,狠狠嚼了几口,说。
“一定是隔壁那狐狸精告的,那张脸看着就是个事儿逼!”
我们是一梯三户,隔壁住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,每天浓妆艳抹。
嫂子也附和道。
“我觉得也是她,她那屋天天人来人往,一定是嫌弃酸菜缸耽误她的生意了!”
哥哥埋着头不出声,嫂子拿手肘戳了戳他。
“你的能耐呢,你倒是找她算账去啊?”
哥哥急赤白脸地,“你们只是怀疑,有证据吗?再说了,我一个大男人,还能去打女人啊?”
可上一世,他明明跟爸妈一起,一边骂我,一边对着我推推搡搡,最后把我踹下楼梯的。
我看了看那几口缸。
屋里有暖气,过不了多久那些菜就得臭。
看来我得催催后勤,让他们尽快给我安排宿舍了。
……
第二天下班前,公司通知我宿舍批下来了。
我兴冲冲回家,刚进门,就发现我妈满面红光。
嫂子的嘴角也挂着笑,神神秘秘地告诉我。
“苗苗,我和咱妈今天把隔壁那女的给举报了。”
我问为什么。
我妈得意地说。
“谁让她把咱家告物业的,我今天把她告到警察局了,说她天天往家里招些不三不四的男人!”
嫂子异常兴奋,手舞足蹈道。
“结果你猜怎么着,警察来了一调查,她还真是干那种事儿的!”
嫂子说得嘴角都是唾沫,和阳台那边缸里冒出的泡泡一样,看得我一阵恶心。
等她俩八卦够了,嫂子突然问了句,“陈克怎么还没回来?”
陈克是我哥,在一家修车行做维修工。
他平常也不好好上班,这个时间点早该到家了。
我妈就说让我下楼去迎迎他。
这时,我的电话突然响了。
是派出所打来的。
原来,隔壁那女的被抓后,供出来好几个服务过的客人。
而其中一个。
就是我那亲爱的哥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