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我家乡的规矩,人死应该停灵七天,七天后尸身无异样才能入土为安。
而姐姐停灵的第一天,隔壁胡嫂子来了。
她抱着一包白布,说这是自己家里剩下的,帮着娘做了几件丧服。
我这才知道,胡嫂子家里原本也是有一个姐姐的。
娘拍着她的手,脸上一点难过都没有展露。
“早点走,不受苦啊。”
而我,看到了那个胡家姐姐,纤细漂亮的脖颈上有一道勒痕。
她说,自己不堪受辱才上了吊,可他们连自己尸体都不放过。
这李贵该死!
姐姐停灵后的第二天,又有两户人家上门,老人家年岁大,放下东西后也没说什么便离开了。
于是,我家又多了两位漂亮姐姐。
姐姐停灵的第三天,我背着我捡菌子的竹筐上了山,傍晚时分带回一捆槐树枝。
跟着我回家的还有一个不停哭泣的女子。
她是被李贵哄骗回来的,也是李贵的第一任妻子,死于难产连孩子都没留下。
她死后,恨意浇灌着槐树生长,成为报仇最好的利器。
那天晚上,娘背着槐树枝出了门。
第二天一大早,镇上传来消息。
李家出事了。
李家做的是酿酒生意,只此一家,那叫一个红红火火。
以往他们家开门卖酒时,总是浓烈的酒香飘的哪里都是。
可今天一开门,两人多高的酒瓮中是阵阵恶臭,等打开一看才发现。
深不见底的酒液中飘着一具发福的尸体,等捞上来一看才发现是王福的尸体。
只见那尸体肿胀没有人样,两只眼睛外凸,裸露的上半身青青紫紫纹着些花纹,此刻却像是被抓烂一般。
那花纹汇聚的心口处,直愣愣插进去一根槐树枝。
“这槐树枝,莫不是那位回来寻仇了。”
“谁知道这王福死了几天了,李家的酒我是不敢喝了。”
娘在人群中定定看了半晌,后又被胡嫂子连拉带拽带走了。
李家死人的事传的沸沸扬扬,可最让李贵担心的还是那被毁了的招财媳阵法。
他花了大价钱托人找之前的高人,人还没找到,王勇又出了事。
被人发现时,王勇赤身裸体躺在废庙中。
捏着一把生锈的刀将自己全身的皮一刀刀割下,血流一地。
等拉回来没用多久就失血过多而死,死之前他拉着李贵的手不停重复,“招财媳是骗人的,她们会……”
话没说完,但是李贵害怕了。
正巧这时找之前的高人的伙计跑了进来,说是那人根本就是个骗子,周围好多人都被骗了。
没人注意到,气息微乎其微的王勇嘴里吐出的后半句。
“她们,她们回来报仇。”
恰巧,有个云游四方的道士仰慕李家声望特来拜访。
那道士姓严,名木。
最擅长招财平怨之术。
看到李贵的第一眼就后退三步,口含黑狗血喷了他个狗血淋头。
眼看李贵就要发怒,严木血率先开口。
“若我没猜错,你家定是得罪了什么人,这五阴怨实在恶毒。”
李贵的脸唰地就白了,哆嗦着嘴唇开口问,“这难道不是什么招财阵法?”
我对上严木的眼睛,眼睛弯了弯,随后像一抹游鱼隐入水中消失不见。
严木快速收回视线,随后指着王勇的尸身淡淡道。
“相信少爷家中因此去世的亲人已经告知答案了,敢问此人生前可留下什么话?”
李贵的眼睛似乎都要凸出来,半晌才吐出一句,“他说,招财媳是骗人......”
李贵话都没说完,自己就已经明白了。
槐树、两个表弟的死。
一切都清清楚楚,那招财媳就是个骗局,自己家反而因为这招财惹来了杀身之祸。
李贵慌了,扯着严木的手恳求一定要救救他。
“这五阴怨是个棘手的活,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化解,就是你家的财运我却是没办法......”
就在这时,人群之后不知谁大喊了一句。
“他之前那丈母娘不是说给自己家闺女守头七是过财堂,能够给夫家带来财运。”
“哪有男的给女的守头七的,丢不丢人。”
眼看人群之中就要吵起来,严木适时地出来阻止。
“非也,我云游四方,还真的听说了一种法子,头七回魂夜,女子魂魄会从地府带回阴财,要是丈夫能虔诚地守上一夜,今后定会家财万贯。”
严木就是这样,能有一种莫名让人信服的力量。
于是姐姐停灵的第六天,李贵带着严木就登门摆放了我家。
可他们不知道的是,这女子得是命绝而死,
可我姐姐,是被人害死。
而这样守住的头七,不叫过财堂,而叫过尸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