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年后,裴澈来接我。
我握着日记本,走出那扇沉重的大门。
刚进来时,我以为它只是隔开了我和裴澈。
可后来我才知道,它隔开的是天堂和地狱。
我的右下腹撕裂般的痛。
因为前一天,医生刚刚给我切除了阑尾。
他们要保证我见到裴澈时,会因为疼痛而忘记对他的幻想。
所以切掉一个无关紧要的器官,是最快捷有效的方法。
裴澈的车停在不远处。
他整个人落在斑驳的树影中,俊朗的容貌配上清冷的神色。
很难不让人心驰神往。
可我这个念头刚出来,就觉得一阵头疼。
过往的那些日子里。
医生每天都会让我看着裴澈的照片接受电击。
电流穿过我的大脑,如同电锯在切割我的皮肉和神经。
所以现在只要看到他的脸,我便会条件反射般的头疼。
主治医生拍拍我手里的日记本。
「林听雨,关于你治疗的细节,我们可是签了保密协议的,话不可以乱说,记得吧?」
我的躯体倏然收紧。
「陈医生,我记得!」
……
我向陈医生鞠躬告别。
裴澈拉开车门。
我却低着头坐到了后座。
裴澈悻悻关上副驾驶的门。
瞥一眼我手中的日记本。
他皱着眉头。
「为什么还留着它?」
嘴唇又苍白了几分,我低声答道。
「这是我的耻辱,是我的病症,陈医生要我一直留着,每天都提醒自己,曾经犯过那样一个不可饶恕的大错。」
裴澈没出声。
从前座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子扔给我,让我把日记装进去。
他不愿再看见这本日记。
在他眼里,这是世上最脏的东西。
因为他说过,被一个一直当成亲妹妹的女人爱着,是极不光彩的。
所以这本日记,同时将我们两个都钉在了耻辱柱上。
车子静静地行驶,最后停在了裴家的别墅前。
我踟蹰着不肯下车。
因为我没脸回到这里。
裴母对我那么好,我却一直在觊觎她的儿子。
裴澈亲自拉开我的车门。
「进来吧,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。」
一进风吹来,裴澈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闯进我的鼻腔。
我的心跳瞬间乱了。
一年的时间,屈服的只有我的身体和我的大脑。
但我的心。
我骗不了它。
这时,小腹的伤口很合时宜地疼了起来。
疼痛打消了我那点龌龊的想法。
我白着脸下车,跟在他身后进了门。
裴母端坐在客厅里。
身边还坐着池媚和一个年轻男子。
那一瞬间。
我似乎明白了,裴澈说的重要事。
究竟是什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