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亲的事在军区大院传得沸沸扬扬,第二天我没去冷家,自然也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。
收发室的王大爷递报纸时多看了我两眼,就连食堂打饭的李婶儿舀菜时都忍不住问起。
我只以“任务调整”含糊带过,心里清楚这事儿迟早要做个了断。
次日中午从军营出来,烈日当空,我正眯眼往家属院走,却在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是冷知玫。
她站在树荫下,手里捏着帆布包,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面。
见我出来,立刻迎了上来。
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我,上一世几十年婚姻里,她连我办公室的位置都未必清楚。
我本能想装作未见,却被她喊住:
“沈铮!”
我停下脚步,转过身时神情淡漠:“有事吗?”
她走到我面前,额角渗着细汗,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:
“昨天……你为什么没来我家提亲?”
我怔了怔,随即觉得有些荒谬。
前天院子里她那闪躲的眼神和沉默的姿态还历历在目,今天竟然好意思来问我这种问题?
“冷知玫,你没记错吧?我昨天不是说了吗,你不喜欢我,所以这亲不提了。”
“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!”她提高了音量,脸颊泛起红晕,“我根本没说过不同意!”
“对,你是没说。但你皱着眉不说话,眼神里的抗拒,连我父母都看明白了。”
“你心里等着谁,我很清楚。以前是我糊涂,总以为能让你改变心意,现在想想,强扭的瓜不甜。”
“你不必为难,我也不勉强,以后各走各的路,挺好。”
我以为这番话算给了彼此体面,毕竟上一世她从未正面拒绝我,总是用沉默推我前行。
可话音刚落,她突然伸手攥住我的军装袖子。
“你不能这样!”
她的声音带着微颤,平日里的清冷矜持荡然无存:
“现在整个大院都知道你要提亲,你突然不来了,别人会怎么看我?他们会觉得我…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!”
她的指尖攥得很紧,布料被揪出褶皱。
我看着她泛红的眼眶,脑海里却闪过上辈子的画面——
韩钰出狱后,她牵着女儿在胡同口等他,被邻居撞见时神色坦然。
后来计划用我的抚恤金办婚礼,也从未顾及所谓“脸面”。
怎么到了我这里,她反而在意起旁人的眼光?
想到这,我面无表情抽出袖子,后退半步和她保持距离:
“我的决定不会变。至于别人怎么议论,那是你需要考虑的,与我无关。”
说完,我与她擦肩而过。
没有回头,也没看见她愣在原地的模样。
走出很远,余光似乎瞥见她仍站在树荫下,身影被日光拉长。
眼神里除了惯常的疏离,似乎还多了些复杂的情绪——
像困惑,又像别的什么,但我没细看,也不想深究。
随便她吧,总该有个彻底的了断。
她的纠结与难堪,都该由她自己面对。
我沈铮,不会再为她的选择买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