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自从我不再围着白灵转,她的举动就越来越反常。
过去她见我像躲瘟神,眼神里满是不耐,如今却总在我视线里晃悠,目光黏得像块糖。
王胖子捅我胳膊:
“许泽林,白灵看你的眼神,咋跟丢了魂儿似的?”
我心里清楚,却懒得接话。
都多大了,难不成还指望我像从前那样,捧着热乎心去贴冷脸?
交志愿表前一天,放学铃刚响,白灵就堵在我课桌旁。
她校服袖子挽得不齐,手指绞着衣角,跟上次在我卧室门口时一个样。
“许泽林……你志愿报哪儿啊?”
我往书包里塞课本,头也不抬:
“问这干嘛?”
“我……”她顿了顿,像把话嚼了几遍才咽下去,“就随便问问。”
我拉上书包拉链:
“我报哪儿,跟你没关系吧?”
这话出口,我瞥见她眼皮猛地跳了一下。
她那双总透着疏离的眼睛,此刻蒙着层灰,全是失落。
她张了张嘴,最后只“哦”了一声,转身时脚步都发飘。
以前她稍给点好脸色,我能乐一天,现在只觉得松快。
人总得学会给自己解绑。
交表那天,教室闹哄哄的。
白灵不知道从哪得知了我的志愿学院,跑过来时额角全是汗,头发黏在脸上。
她声音带哭腔,眼睛红得像兔子:
“许泽林!你报了首都大学?”
周围同学全看过来。
我皱眉:“是又怎样?”
“你说好了陪我去厦门看海的!”她往前一步,声音发颤,“梧桐树下,你说陪我去的!”
上一世的画面猛地窜出来——
她蹲在树下画海浪,阳光洒在她发梢。
可转头她就跟人说我死皮赖脸,那我们说过的那些话到底算什么?
“白灵,”我盯着她,语气平静,“那是以前。”
“以前怎么了?以前你说喜欢我,说考一个学校,现在怎么变了?”
“因为我不喜欢了。”
这话像刀子,我自己都疼,但我清楚,所有的一切必须说清。
“我不喜欢你了,你去厦大是你的自由,我去北京也是我的自由。咱俩早该各走各的。”
大概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。
她愣在原地,眼泪啪嗒往下掉,半天说不出一句。
以前她怕我瞧不起她,总在我面前端着,从不在我面前失态。
可现在亲眼见着她哭得无助,我竟心里硬邦邦的,没一丝松动。
有些纠缠,该了就了。
晚饭时气氛凝固。
白灵低头扒饭,眼圈还是红的。
我妈给她夹排骨,她小声说“谢谢阿姨”,声音哑得厉害。
等她回房,妈放下碗筷叹气:
“你跟灵灵……闹别扭了?”
我推开盘子:“没闹别扭。”
“没闹?”我妈看着我,“她这几天魂不守舍,你们以前放学还一起走,现在话都不说。到底咋了?”
我盯着搪瓷缸上磨掉的红双喜:
“没什么,就是我想通了。以前追她,以为对她好就能换来喜欢,可她总觉得我图啥,我累了。”
妈闻言一愣,随即长长叹了口气:
“她爸走得早,心里缺安全感,不是故意的。但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……”
“小时候的情分不能当饭吃。”我打断她,“我以前非她不可,现在不了。她去厦门,我报首都,就是想离远点,各过各的。”
我妈没说话,只是眼神里有心疼和无奈:
“我知道你以前上心。要是合不来,妈不勉强,只是……妈不希望你后悔。”
“不会的,妈。以前围着她转才后悔,后悔自己傻。现在这样,挺好。”
窗外蝉鸣不断,屋里静悄悄的。
我妈给我盛了碗汤,没再说话。
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,毕竟她一直把白灵当亲闺女,也有意把她当儿媳妇。
甚至上辈子我和白灵在一起也多是她一手撮合的。
但路是自己选的,选了就不能回头。
远处路灯昏黄,将树影拉得老长。
看着志愿表上“首都大学”四个字,我心里从未这么敞亮过。
她有她的海,我有我的北方。
这辈子,就这么走下去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