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步履匆匆,将日记本甩进杂物堆。
狂奔来了医院。
姐姐不在病房里,他们又气喘吁吁跑到手术室,直到找到医生确认姐姐情况稳定后,才扶着墙休息片刻。
“抢救及时,并无危险,只在观察室里呆几天就好。”
医生忧心忡忡,拉着爸妈又嘱咐几句,要他们快点找肾源。
爸爸点头如捣蒜,私下又给私家侦探们发去几个红包。
无论如何,一定要找到我的踪迹!
隔日,他们没等到私家侦探,却等到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是刘老师抱着厚厚一摞文件上门。
“别找了。”
看着病房内优渥环境,刘老师眸子一闪,难免想起当年孤苦的我。
没钱没照顾,我只得窝在多人病房苟且偷生。
哪能和独占vip室的姐姐比?
他抹去眼角晶莹,缓缓道:
“这是我整理好的温圆病历。”
“还有她的死亡证明。”
“物证齐全,还温圆一个安静吧。”
我浮在空中,静静端详着爸妈的反应。
盖着医院红章的死亡证明单在最上面。
无法作假,证据确凿。
“撕拉”一声打破寂静。
爸爸满不在乎将死亡证明撕成碎片,甩到刘老师脸上!
“你和温圆一样,是彻头彻尾的骗子!”
“之前她就拿假病历骗人,现在居然敢造假的死亡证明?!”
事到如今,他们宁愿相信我手眼通天,和老师一起骗人。
都不愿相信我真的病死。
“我们可有她撒谎的证据。”
众人都屏气凝神,我也凑了上去。
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活着!?
爸爸嘴角勾起,眼底泛起讥讽,有十足打脸把握。
他拿起手机翻找几下,随即冷笑着展示给刘老师。
那是几条扣款通知。
“你瞧,我给温圆打生活费的银行卡还在扣款!”
“一个死人,是怎么花钱的!?”
刘老师怔住,踉跄着后退几步。
我也愣在原地,呆呆看着手机屏幕,终于看清那短信提醒上银行卡后四位——
爸爸定期汇款的那张卡,根本不是我的!!
怪不得他一直不信我死了。
怪不得我一直收不到他的生活费。
“不对啊,我帮她交过医药费,她的卡……”
妈妈怒声打断:
“你被她的把戏骗了!”
“请你转告温圆!她这次撒谎撒得太严重了!”
“我们会马上停了她的卡!”
“想要赎罪,就快回来给慧慧捐肾!”
护士推着姐姐出了观察室,爸妈不顾刘老师,快步移到姐姐病床边。
亦步亦趋,跟着她回了病房。
姐姐昏迷整夜,他们也跟着熬了一夜。
眼圈下都是乌黑,也不肯合眼休息。
他们真是很爱姐姐。
我呆在旁边,盯着他们一家三口紧紧握在一起的手。
这份温暖我从未得到,奢求终身。
姐姐的脸色从苍白转至红润,爸妈的脸上也总算有了笑意。
“爸妈,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
她咳嗽几声,转而四处张望:
“妹妹呢?你们找到她了吗?”
爸妈眼底皆是愧疚,握紧了她的手,不住摩挲。
“还没有,但我们已经花钱拜托私家侦探了。”
“我和妈妈也停了她的银行卡,相信不用几天她一定回来求我。”
听到爸妈说停卡,姐姐忽的慌乱起来,挣扎着起身。
“不用不用,妹妹在外面也不容易,你们可不要停了她的卡……”
妈妈轻轻摸着姐姐头发,帮她重新躺好,柔声道:“我知道你善良,但现在身体重要,不用再给温圆说情了。”
“是啊,你这么关心她,她呢?”
爸爸冷哼一声,替姐姐掖好被角。
明明是盛夏七月,风裹着热浪奔袭冲来,我却通体凉意。
不甘,愤怒,冤屈,纠缠在一起,将心死死捆住,不得解脱。
银行卡被冻结多日,爸妈还是没收到我的消息。
直至这日,私家侦探带他们来了一个地方。
殡仪馆的骨灰存放区。
“温先生,温太太。”
私家侦探无奈摇头。
“这是我找到的温圆下落。”
“她于三年前重病不治,尸体无人认领,火化后在这公益寄存。”
爸爸僵在原地不愿动弹,沉默许久,还是妈妈抖着手拿过了那沉甸甸的骨灰。
瞳孔放大,脸上都是灰败与绝望。
“不可能啊,她怎么可能真的死了?”
还是不肯接受现实,二人忙拿出两个手机拨出我的号码。
结果一如往昔。
怎么打,我都不会回应了。
爸爸不自知地一下下抓着头发,语无伦次,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,
妈妈早就泪流满面,抱着骨灰罐出神,掐着手背忍住不要尖叫。
“我不信她死了!”
“要是真死了……慧慧的肾源怎么办?”
我的身影一滞,嘴角扯起抹自嘲的笑。
原来我死了,他们最大的反应是担心姐姐的肾源!
没空多为我悲伤,他们又收到几通来自医院的电话。
他们以为姐姐病重,顾不上我尸骨未寒,随手将骨灰罐丢到一旁。
“是慧慧出事了吗?”
“不是。是有人来病房闹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