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。
是陈墨阳发来的视频,我颤抖着点开。
视频里,苏雨晴靠在陈墨阳肩头,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。
陈奶奶布满皱纹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,三个人相视而笑。
阳光透过纱帘,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。
苏雨晴微微低头,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。
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柔软。
陈墨阳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,她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。
陈奶奶慈爱地看着他们,脸上的每道皱纹都舒展开来。
苏雨晴抬头与陈墨阳对视,眼睛里盛满星光,那是她从未给过我的眼神。
画面里的三个人,像一幅完美的全家福。
没有言语,却处处透着默契与温情。
苏雨晴放松的姿态,自然流露的亲昵,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事实——
这才像是她的家。
第二天的小酒馆里,我向兄弟们宣布取消婚礼的消息。
朋友脸上写满震惊,所有人都知道我又多年喜欢苏雨晴,有多么想和她结婚。
“这么多年,就差这几天了,你真舍得吗?”
我摇头,沉默地灌着酒,想起当初苏雨晴对婚礼的嫌弃与勉强。
朋友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:
“都会过去的。”
我没讲话,端起酒杯朝他们举起。
在酒杯相碰的清脆声中,记忆闪回到初次带苏雨晴见他们的场景。
她全程低头玩手机,对桌上的我们不屑一顾。
或许这段感情,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这样的结局。
想想也挺有意思的。
这十年,我把苏雨晴的每一个眼神都当成阅读理解来做。
结果最后发现,原来考卷上压根没我的名字。
当初为了给她挑生日礼物,我跑了半个城的专柜。
现在想想,她好像从来没记住过我的生日。
倒也不是埋怨,就是觉得……自己那时候挺认真的。
其实早该看出来的。
她跟我约会从不迟到,不是因为重视,只是单纯的不想多等。
就像她答应结婚,可能也只是觉得该给这十年一个交代。
自从陈墨阳回国后,苏雨晴整个人都变了。
她开始频繁地对着手机微笑,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。
她不再记得我们的约会,却总能准时出现在陈墨阳的饭局上。
我发给她的消息常常石沉大海,直到深夜才收到一句敷衍的“在忙“。
她开始挑剔我的一切。
我穿的衣服太土,说话的声音太大,连呼吸都是错的。
甚至连我感冒,她都要捂着口鼻,一脸嫌弃:
“你这样会传染给我的。“
原来从那一刻开始,我的存在就成了她的负担。
最讽刺的是,她开始学着陈墨阳的习惯。
喝他喜欢的咖啡,听他喜欢的歌,连说话的语气都在模仿他。
我告诉自己,这只是暂时的。
苏雨晴对陈墨阳的特别关注,不过是出于感激——
毕竟他曾经救过她的命。
她频繁地与他见面,一定是在商量报恩的方式。
当她说要为他生孩子时,我甚至替她找好了理由:
癌症病人最后的愿望,任谁都不忍心拒绝。
更何况是自己曾经喜欢的人呢?
我反复回忆着她曾经对我的好。
那些为数不多的温柔时刻,被我像捡珍珠一样小心收藏。
现在拿出来一颗颗擦拭,试图证明她心里还有我的位置。
“她只是太善良了,“我对自己说,
“等这件事过去,一切都会回到正轨。“
“她选择嫁的人是我,这就够了。“
直到看见她护着小腹的温柔模样,我才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。
那一刻,所有的自我安慰都成了笑话。
原来在这场三个人的电影里,我始终没有姓名。
我和几个老友在酒吧聊到深夜。
他们听说我要去青海,都沉默了很久。
老周拍了拍我的肩膀,阿杰给我倒了杯酒,我们谁都没再提苏雨晴的名字。
回到家时,客厅的灯还亮着。
苏雨晴蜷在沙发一角,听到开门声连头都没抬。
我刚走近两步,她就猛地皱起眉头,用手捂住鼻子。
“你身上都是烟酒味,臭死了!“她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:
“离我远点,闻着就想吐。“
我站在原地,看着她护住小腹的姿势,突然觉得有些可笑。
从前我应酬回来,她也是这样嫌弃的表情。
只是那时候,我还会小心翼翼地道歉,现在却只觉得疲惫。
“知道了。“我点点头,转身往次卧走去。
“等等。“她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,“我有事和你说。“
我停下脚步,没有回头。
心里泛起一丝荒谬——她不是已经得到想要的一切了吗?
陈墨阳,孩子,还有我的成全。
现在,她还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