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是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分了。
苏媛别过脸,不去看满地的蛋糕残渣和破碎的瓷盘。
她轻咳了两声,别过脸去。
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腰带,声音有些发紧:
“……刚才是我太激动了。“
我蹲在地上,一片一片捡着碎瓷片。
奶油黏在指缝里,混着玻璃渣,扎得掌心发疼。
抬头时,我看见苏媛脚踝上那条陌生的银质脚链
那是上周陆远川送她的。
看得出来,她很喜欢。
原来她说不喜欢饰品,只是不喜欢我送的啊。
我蹲在地上,手指被碎瓷片划出一道口子。
血珠渗出来,滴在奶油上晕开淡淡的红色。
苏媛站在一旁开口:
“程煜,“
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碎瓷片一样割着我的心,
“陆远川病了,肝癌晚期。“
“医生说...最多三个月。“
她的指尖在纸面上轻轻划过,
“他想在走之前,和我结婚。“
我的喉咙像是被碎瓷片卡住了,发不出声音。
“所以,这就是第五次提离婚的原因?“
我终于挤出一句话,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碎玻璃划过。
我喉咙发紧:“那我呢?“
她嗤笑一声:
“程远,别这么幼稚。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个错误。“
她顿了顿,语气稍微缓和,却更显得残忍,
“你很好,但我从来没爱过你。
当初选你,不过是因为你足够喜欢我,而我需要个结婚对象。“
我站在原地,感觉心脏被钝刀一点点剖开。
她继续说:
“其实我早就想说了,自从远川回来后,我每时每刻都在后悔当初嫁给你。“
她看向我:
“所以,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,就识趣点和我离婚吧。”
我捏着瓷片的手指突然用力,碎片又往肉里陷了几分。
血滴在地板上,晕开一片刺目的红。
陆远川回国那天,是苏媛去接他的。
“远川的飞机还有四十分钟落地,路上会堵车。“
她涂着口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线,“今晚我可能迟点回来,不用等我吃饭。“
我递过车钥匙:“我送你去吧。“
“不用。“
她一把抓过钥匙:“远川看到你会不高兴。“
她对着穿衣镜最后整理了一下裙摆。
这时,她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苏媛立刻接起来,声音瞬间变得甜腻:
“远川?你已经到了?我马上到,十分钟...不,八分钟就到。“
挂断后她狠狠瞪我一眼,“都怪你耽误时间。“
门砰地关上时,我听见她小跑着离开的脚步声。
凌晨两点,手机震动起来。
陆远川发来一段视频。
画面里苏媛跨坐在他腿上,全身只披着一件敞开的衬衫,胸前的春光一览无余。
她仰着头,嘴唇微张,手指深深插在陆远川头发里。
镜头下移,她修长的腿缠在他腰上,脚趾蜷缩着。
“看清楚了?“陆远川压低的声音传来:
“程煜,你老婆在我床上叫得真好听,真风骚啊,整层楼都听得见。“
镜头突然转向床头柜,苏媛的婚戒和内衣随意丢在那里。
“她说戴着你买的戒指做特别恶心。“
画面一阵晃动,最后定格在苏媛潮红的脸上,她迷离地望着镜头,完全没意识到被偷拍。
紧接着发来的是一条语音:
“六年都没教会她怎么当女人,废物。
她现在每天求着我上她,说你连碰她一下都让她起鸡皮疙瘩。“
文字消息紧随其后:“对了,她正在洗澡,说要洗干净点,免得被你发现。“
我盯着手机屏幕,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这不是真的,一定是陆远川用了什么手段。
苏媛怎么可能……她明明说过最讨厌这种放荡的行为。
我机械地点击删除键,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刚才看到的一切。
陆远川就是个卑鄙小人,故意合成这种视频来刺激我。
苏媛那么矜持的人,连我碰她的手都会脸红,怎么可……
手机又震了一下。
我条件反射般把它反扣在桌上。
不能看,肯定是更多伪造的画面。可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把它翻了过来。
“她睡着了,要不要听听她刚才怎么喊我名字的?“
我猛地关掉手机。房间突然安静得可怕,只有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。
也许...也许苏媛只是太善良,看陆远川生病才……
对,一定是这样。她总是心软,见不得别人受苦。
我一次次的麻痹自己,一次次的为她开脱……
每次她夜不归宿,我都告诉自己,她只是工作忙;
每次她身上带着暧昧的痕迹回来,我都假装没看见;
甚至陆远川的朋友圈里,她和他在海边拥吻的照片。
我都强迫自己划过去,当作什么都没发生。
“程远,“苏媛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。
她叹了口气,语气近乎怜悯,
“别再骗自己了。我们离婚,对你我都好。“
手机又响了,她立刻接起来,声音软得不像话:
“远川,别急,我马上到。“挂断后,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,
“他该吃药了,我得去照顾他。“
我站在原地,突然想起上个月我高烧39度,虚弱得连水杯都拿不稳。
她只是远远地丢下一句“抽屉里有退烧药“,就匆匆出门,说是约了闺蜜逛街。
后来我在她闺蜜的朋友圈里看到,那天她们根本没见过面——
照片里,她和陆远川在高级餐厅,她笑着喂他吃蛋糕,眼神温柔得刺眼。
上个月六周年纪念日,她说工作太忙没时间陪我。
而那天晚上,陆远川的朋友圈里,她正穿着这条裙子,在他怀里笑得很甜。
这一切都在告诉我,苏媛她真的不爱我。
门关上的瞬间,我松开一直紧握的手。
碎瓷片掉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掌心血肉模糊,却比不上心里的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