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凝华来到了母亲的病床前。

我从没想过，母亲的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。

她浑身插满针管，勉强睁着疲惫的双眼，意识不清地乱喊着：“小祁，小祁……”

我的母亲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黄泉，就凭着对我的思念撑到了现在！

我的鼻子一酸，忍不住说：“我在！”

可我的母亲，注定听不到我的声音。

沈凝华皱了皱眉。

和我在一起那几年，我母亲对她很好。

她从小失去了父母，独自在沈家长大，和叔叔伯伯斗争夺权，一路走来什么都有了，唯独没有亲情。

所以那时候，她很珍惜和我母亲的关系，两人就像亲人一样。

可是一时的感情，终究敌不过对我的厌恶。

沈凝华嘲讽道：“演技挺好啊？宋祁不是被你们带走了吗？”

“别在这里跟我装！恶心！”

“我已经让医院停了你的药，要是不想死的话，就告诉我你们把宋祁藏到哪里去了！”

父亲恰好在这时走了进来。

听到这句话，他浑身颤抖起来，膝盖一软，再次跪在沈凝华前面。

这个曾经坚毅的人满脸恐惧和卑微：“凝华，我们真的不知道小祁在哪里，你放过我们吧……”

“算我求你了……”

沈凝华转过头看他，眼神冰冷：“对了，还有你呢？”

她上下打量了父亲几眼，笑了起来：“这么喜欢下跪，我把你的腿打断好不好？这样，宋祁也算有个伴了。”

“你应该知道吧，五年前，我也是这么敲碎了宋祁的膝盖……”

失踪五年的儿子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被提起。

父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败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凝华：“你居然做出这种事！你是畜生吗？！”

沈凝华得意地笑了起来：“这就是欺负小阳的代价。”

“给你们五天时间，不把宋祁交出来，病床上那老太婆的命和你的腿，你一个都别想要！”

可我已经死了啊！

死了的人，如何能出在她面前？！

沈凝华说完，转头潇洒地离开，留下我的父母在原地痛哭。

她回到了宋阳身边，一开门，就发现宋阳手臂上满是血。

沈凝华大惊失色：“小阳！你怎么了！”

曾经的她，也曾因为我生病露出这种神情，那样的真挚，那样的动人。

现在想想，应该都是装的。

只有宋阳，会得到她真心的对待。

宋阳委屈巴巴地说：“患者家属来闹了，我被划伤了……”

我看了一眼他的伤口。

那个角度，很明显是自己划出来的。

沈凝华却相信了，并且破口大骂：“都怪宋祁！偷偷溜走，他还是个男人吗？”

“乖乖帮你去坐牢不行吗？他伤害了你，这是他该做的！”

发泄完怒火，她又安慰宋阳：“放心吧，我已经告诉他爸妈，五天内把他交出来。”

“不然，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地狱！”

五天后，满脸疲倦的父亲敲开了沈凝华家的门。

他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。

明明年纪没那么大，头上却生满了灰白的头发，脊背也微微弯曲。

沈凝华以为他屈服了，不屑地说：“我还以为你们骨头多硬呢，还不是得来求我。”

“说吧，宋祁在哪？”

“只要他愿意下跪向小阳道歉，替小阳去坐牢，我就放过你们。”

“他不是很孝顺吗？总不会放着你们不管吧？”

父亲的神色平静且悲哀。

他像是没有听到沈凝华的话，慢腾腾地拿出一份报告。

他说：“我联系上了你家的管家，他说，小祁去世五年了……”

我心中一痛。

白发人送黑发人，是何其的难受。

沈凝华却烦躁起来：“又想用这个骗我？你们真的想死吗？”

父亲悲哀一笑：“我也不信，所以我让管家给我搞来了毛发，去做了鉴定……”

说着，他递出报告。

沈凝华冷嗤一声，随手翻开。

随着纸张摩擦的声音，她的脸色逐渐变化，原本充满怀疑的眼睛里出现了慌乱。

看到最后，沈凝华的声音都在颤抖：“这怎么可能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