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天生仙骨的我,再无人可以自由出入结界。
季常欢双目通红,死死地捏紧我的肩膀。
「如果我当年没救你,是不是现在不会发生这样的事?姜岁岁,我真后悔。」
他一脚踹在我的肩膀上,扬长离开。
我被罚跪禁食三天后,季常欢在结界薄弱处终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徐婉晴。
她气若游丝地伏在季常欢的肩上,虚弱的声音带着笑意。
「常欢师兄,能再见你一面,我便没有遗憾了。」
季常欢小心又怜惜地把徐婉晴安置在药君榻上,恳求药君救她一命。
药君摇头叹息,把脉的手慢慢收回。
「婉晴是宗门的英雄,我定然尽毕生所能。可她修仙筋骨被抽出,就算能留下一命也是再难修习,除非……」
他又转而厌恶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我,「仙骨灵材。」
季常欢察觉了他的视线,轻嗤一声。
「贱命一条罢了,自是予取予求。」
药君低笑,冰凉的指节敲在我的脊骨上。
「不急,仙灵用处不止于此。」
我知道,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。
在异族手上几近死亡的我被季常欢救下,可此时此刻,他却失望地盯着我未被血浸透的脊骨。
除此之外不愿再说一句话。
曾经那个因为害怕我会被同门排挤,哪怕分散练习半个时辰也要传音安慰我的季常欢不见了。
他用手掌狠狠地压向我的脊骨。
洁白的榻上又是止不住显眼的红,我的仙骨碾碎又愈合。
疼痛让我死死咬住嘴唇,一言不发。
殿内沉默良久。
从前和季常欢在一起时,有说不完的话。
人间的仙灵给自小修习仙法的少年讲天南海北的戏文,少年带她去山上看在粼粼水光里漫天的萤火虫。
可再也不会有了。
徐婉晴筋脉特殊,需要染血的仙骨才能适配。
仙灵心死,仙骨浸血。
为了得到浸血的仙骨,我被送去结界薄弱处,独身一人对抗涌出异族。
宗门似乎是怕我全身而退,我被生生打碎一只膝盖。
任凭异族的长枪插进我的心口,把人间灯会的纸一层层用仙法贴在我鲜血淋漓的身体上。
我被吊起来挂在结界处,当作异族少年射箭的靶心。
直到我奄奄一息,迟来的季常欢才用仙法割断绳索,冷眼看着我摔在粗糙的石子路上。
我的脸嵌进粗粝的砂石,同门们围过来,把脚踩在我的头上,欣赏我没有尊严趴在地上的样子。
我艰难地喘息,眼睁睁看着他们厌恶轻蔑地打量着我。
我恐惧地遮住自己,可连流泪向后缩的力气都没有。
季常欢长剑挑开我的胳膊,留下清晰的血痕。
他冰冷的手贴近我上的脊骨,发狠地按了按。
晶莹剔透的仙骨让他失望地皱眉,清退了原本带我回宗门的同门。
我拽着他衣角的手被甩开,无力地向前伸着。
太痛了,连原本想坚持的尊严都可以不要。
我爬起来朝季常欢的方向拼命磕头,向他求饶哭喊。
「我错了,我知道错了,求求你别把我留在这!我会做到让仙骨浸血的。」
我咬咬牙,催动仙法一节一节敲碎自己的脊骨。
可直到我重新被异族吊起来,他也没再回头看我一眼。
我心灰意冷,麻木到连疼痛也不真切。
仙灵的血肉对异族来说是滋养的补品,他们用烙铁贴在我身上,割下烫熟的皮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