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成为家人朋友邻居同事眼里伟大的母亲。

那些人见了我，都会叮嘱我，一定要好好听妈妈的话，这样才能报答她的养育之恩。

他们说妈妈都是为了我，才那么辛苦的，我要记在心里，要孝顺。

我变得越来越沉默。

我妈说什么，做什么，我都默默接受，怀着深深的愧疚感和负罪感，不置一词。

只是，在无数个点灯熬油的深夜，我都会疯狂地想要逃离。

三年级时，我终于交到了朋友。

她是我的新同桌，聪明伶俐，漂亮可爱，待人友善。同时也是入学测验时，三个满分的同学之一。

她不嫌弃我孤僻沉默，也不害怕我脸上手上常年保持的红肿。

她会跟我分享趣事，送我小零食。

她爱好广泛，钢琴，唱歌，跳舞，书法，绘画，播音，手工，写作。

甚至是计算机，跆拳道……

不像我，只会机械性地学习。

她的日常生活丰富多彩，却还能和我一样次次满分。

我好羡慕她。

我也想，成为她。

刚好那时候，我对画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，时常在草纸本上涂涂画画，连同桌都夸我有天赋。

我就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妈，可不可以报个绘画班。

我说报个大班就好，不需要太多学费。

我还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学习，甚至还会为了报答妈妈更加努力。

我妈却再次像疯了似的，让我光腿跪在铺满生米粒的报纸上，狂风骤雨似的扇我巴掌。

把我打到嘴角流血，膝盖也磨破了皮。

她揪着我的耳朵，破口大骂。

“我花大价钱供你吃穿，供你读书，是为了让你将来成为人上人！”

“你要坐办公室，当白领！”

“你可倒好，想学什么破画画，当街头卖艺的婊子！”

她嘴大，有龅牙，说话的时候露出焦黄的牙齿，口水喷得到处都是。

我低着头，无声痛哭。

我不明白，为什么别人都可以，我却不可以。

我只是暗暗发誓，这辈子，再也不会和她商量任何事了。

她骂完，叉着腰喘粗气。

见我乖顺的模样，眉头皱起，浑浊的眼珠子一转。

“不对！你以前很听话的，每天认真学习，从不想那些没用的东西。”

“我问你，是不是跟人学坏的！？”

我拼命摇头否认。

她不信，就拿出一跟钢针，扎进我左手指甲缝，非逼我说出是受谁的蛊惑。

十指连心，我的手指钻心地疼，嘶吼求饶。

我妈在我耳边低语，只要我说出来罪魁祸首是谁，她就不再追究我了。

否则这件事就是我的错，要受到更大的惩罚。

在即将被扎进第三根手指时。

我终于说了实话。

我说同桌上了好多兴趣班，生活多姿多彩，成绩和我一样好，我想像她一样。

我妈丢掉带血的钢针，抱着我痛哭。

她心疼地擦去我嘴角的血，给我膝盖和手指消毒包扎，给我拿冰袋敷脸，温柔细致周到。

她对我说。

“妈妈做这些，都是因为爱你。你不要怪妈妈狠心，好不好？”

“如果你心里过不去，也可以打妈妈，扎妈妈。”